作者:山本弘/Group SNE
插图:田中久仁彦,龙胆丈二
佛赛利亚世界最初发明摇滚乐(预定)的男歌手——琉可蒂·阿尔巴斯诺特。弹起爱琴“层云堡垒II世”,世界为之狂热!五位拥有吟游诗人技能的角色,以贝鲁达因为舞台,无尽展开梦与爱与友情的冒险的Non-stop adventure,于此开幕!
年少豌豆眸,乱世歌吟行九州。猫耳诗人啥苦手?毛球。饭后多喝植物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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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介绍(人物卡略)
伊莎·莲·吉尔伽美什(半妖精,女,17岁)
通称“波薇”,欧兰中产阶级家庭的长女,幼年起就学习魔法,但私下练习更加符合性情的武术。十五岁起以成为格斗家为目标离开家庭踏上放浪之旅。
性情急躁,行动时常不经大脑。平时用的名字“波薇(BOY)”,一方面是因为她具有男孩子般的性格,另一方面是她曾为了逃避(逃家之后双亲委托的)追捕者的眼光而变装为男孩。她的癖好是收集银饰,平时随身带着银耳环。
她是佛赛利亚世界少见的双巧手。平时使用棍——贤者之杖(Mage Staff),也可以用双手拳套进行一回合两次的攻击。
这个女孩的弱点是歌。她全然是一个音乐白痴。她的歌声能发挥咒歌“震颤之音”的效果,碎裂周围的玻璃。至于为何具有这样的体质,这就谁也不知道了……
现在与蕾哈组队作为冒险者活跃中。
萨缇娅·阿蒂(半妖精,女,39岁)
贝鲁达因人。母亲是妖精,父亲是人类。虽然已经三十九岁,外表和人类十五岁的少女一样,除种族因素外也是托了本人长相幼齿的福。作为酒馆的独生女,十六岁便通晓乐器与料理。十七岁时被街头的维纳司祭看中,抱着轻松的心态信仰了维纳。二十岁时结婚,并生育了一个女儿,但丈夫忽然人间蒸发。此后,她独自一人将女儿抚养成人。
为人非常宽容,对必要的事情能够予以必要的应对,即使对堕落之人也能献上温柔的歌声。围裙,料理道具,裁缝箱从不离手。有时显得过分婆婆妈妈。不知为何特别讨厌魔法道具,连手也不愿意碰一下。然而,其他人随身佩戴魔法道具,她也绝不会多说什么。
女儿已经自立,该是出门寻找丈夫的时候了——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,她遇到了琉可蒂,并与对方的理想发生了共鸣。
夏蒂·碧恩(人类,女,19岁)
金发碧眼,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。原本是普罗米基的盗贼公会麾下,与公会会长的儿子一言不合而离开了那里。作为冒险者兼舞娘在诸国旅行。
性格精明,却意外地是个好人。虽然没有大财运,作为冒险者和舞娘两方面也都相当有名。
战斗方面,不喜欢单纯的殴打,而倾向虚招和诡击。爱用的武器是秘银制的天蓝色短剑“魅惑之剑(Charm Blade)”(DMG+1,重击+1)。在舞蹈中使用,有如同咒歌“魅惑之歌”的效果。据说是古代王国时期的舞姬用品。
如今在贝鲁达因的赌场“龙之眼”活跃中。
提利(人类,男,16岁)
自幼在秘密结社“死神”成长,接受暗杀者教育的少年。这一组织绑架幼小的儿童,利用具有催眠效果的药或法术,去除人心中对死亡的恐惧,培育完美的暗杀者,然后送到世界各地。
这以后,“死神”被塔兰特的骑士团毁灭,受到保护的提利,重拾回人的内心,被寄养在一位半妖精精灵使处。提利这个名字,也是那精灵使所取。至于他本来的名字,出生的家园,双亲的事情,都完全没有记忆了。
五年后,身为人类的提利从少年成长为青年之时,精灵使突然告诉他,作为最后的试炼,让他独自前往贝鲁达因居住。
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快活明朗的少年,事实上却怀抱着寂寞,害怕着对过去一无所知的自己。此外对世间的常识和人类的心理也所知甚少。
如今在贝鲁达因的新市街,老魔法师博·克拉蒙的手下工作。
琉可蒂·阿尔巴斯诺特(人类,男,25岁)
命带桃花劫的吟游诗人。自由战士,借钱王。双亲已经过世。有个美型的哥哥。为了寻求冒险与歌与恋情,五年前开始了冒险者事业。比起平息故乡的哥哥的怒火,更喜欢对女孩子花言巧语。然而,对手出现之时,无论接连献上多少曲恋歌,通往成功恋情之路依然艰辛。另一方面,半鸟人与黑妖精的“魅惑力”永远吸引着他,雌性的怪物(女王蚁之类)也是他的目标,在这种奇怪的方面也是桃花劫不断。
喜欢变卖武器防具再买新的。还喜欢在银制品上附魔。是个热爱必要之外的珍稀品的家伙。再加上爱穿戴,爱吃喝。当然送给女孩子的礼物也决不能忘记。左撇子专用的鲁特琴也特别贵……因此始终奔走在借钱王的大道上!
本性正直,多嘴多舌,不擅长撒谎。不在意种族身份的随和性格,很容易与小孩子和草原妖精打成一片。本人对和女孩子打成一片这件事相当开心。
爱用的鲁特琴是名品“层云堡垒(Strato Fortress,典故是轰炸机“同温层堡垒”——译注)II世”,此外,黄铜手镯“铜管乐队(Brass Band)”,是能够播放改变先攻顺序的咒歌“进行曲”的魔法物品。
如今正在贝鲁达因计划组成新的乐队。
蕾哈缇娅·阿利亚雷特(人类,女,23岁)
草原之国米拉尔格某有力部族族长的二女儿。父亲没有生育男孩,因此姐姐将是下一任的族长,蕾哈则担任族长辅佐的工作。她认为自己为了辅佐姐姐,需要开拓视野,因此踏上了旅程。以观察各种各样的人,了解各种各样的思考方式为目的。
是个冷静,深思熟虑的御姐范的女性。虽然说话居高临下,心地却很温柔。尤其对年幼者会以母性般的爱去接纳。在女性居多的家庭长大成人,因此对女性格外亲切。同时由于生在文明欠发达地区,把魔法一概叫做“诅咒”。
高个子,充满野性魅力的美女。然而部族的风俗是不能在人前展示肌肤,因此永远长袖长裤,尤其在街头更是喜欢捂得严严实实。在人特别多的场合甚至把脸也蒙起来。本人对此完全不觉得热得慌。
爱用武器“烈焰之剑(Flame Blade)”是一件必要力量为20点的大弯刀。咏唱指令便会发动“火焰付予”法术的魔法刀。遗憾的是由于需要消耗10点精神力,一天只能用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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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话 天上的光辉全都是星星
1 边境(Borderland)
从罗马尔的卫星都市雷德再往西,马车摇摇晃晃地碾过“自由人街道”,愉快旅行一星期,便渐渐接近了克罗斯诺山脉南端的关卡。慢腾腾地继续登上斜坡的某处,“往雷德”和“往贝鲁达因”的两块指着相反方向的路牌,就矗立在那里。
这无名的关卡,便是东部大国与西部诸都市——所谓“十子之城(Ten Children)”的分界线。
然而,这条街道沿线居住的人却不在少数,外加罗马尔与贝鲁达因之间的地带,由于并非任何一方的领土,任何一个国家的眼线也都无法监视到,就成了三不管地带。袭击粗心大意的旅客的山贼也时常出没。
此时此刻,在穿越关卡的一台带篷马车前面站着的,就是这些家伙了。
“乖乖听着,要从此地过,留下买路财!”
山贼的首领喊着这仿佛照着《拦路抢劫恐吓用应用文大全》念下来,一字不错千篇一律的恐吓台词。黑色络腮胡,脸上有道伤疤,身穿破破烂烂的皮甲,手搁在短剑上,身边如同手册上范例那样的忠实随从们,也穿着惯例般的山贼套装。
他的背后是四名干部领着十六名手下(山贼理想的组织结构)。他们的装备似乎是配给的制服,和首领几乎一模一样。其他的山贼装备就较为没有一定之规,其中就有没拿剑而是提着大斧头又或是链子锤这种个性武器的家伙,总之全凭喜好。
车夫握紧缰绳,在马车上瑟瑟发抖。道路狭窄,又身处U型路段,绝不可能逃跑。至于强行突破山贼们的人墙,心里也没有底——嗯,那也太笨得可爱了。一般人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。
如此这般,就轮到冒险者们登场的环节了。
就在这时,从带篷马车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人。苗条高挑,长袖长裤遮掩着肌肤,没有佩戴饰品,从身材比例能看出是个女性。一个容貌带着野性的美女。
山贼们一同发出下流的欢呼声。
“哟——!意料之外的收获!”
“我都发起抖来啦!”
“我不要钱了,给我那个姐姐!”
“呔,你们这些蠢货!”首领大喝一声,“顺序啊,顺序!你们必须排在我后边!”
身材高挑的女战士——蕾哈,表情丝毫不为所动。故乡草原之国米拉尔格也有类似这样的家伙,对付他们早有心得。身为有力部族族长女儿的她,对眼前的这些家伙心存温柔,因为即使惩戒违法者,也要怀慈悲之心。
她将轻蔑的视线投向山贼,对带篷马车之中喊道。
“波薇,还没好吗?”
“是,马上来!”
又一个女孩子从带篷马车的载物台上跳下来。她也穿着靴子,还带着几分孩子气,裸露的手腕上戴着银制的手镯,耳朵上也戴着银耳环,似乎相当注意打扮。尖尖的耳朵显示着妖精的混血。双手戴着带刃的拳套,拿着一柄长长的杖。
可不要小看这身装备。自从十五岁上厌倦了欧兰的中流阶级生活,以世界第一的格斗家为目标离家出走以来,她在罗马尔的竞技场磨练棒术已有两年。她的本名是伊莎,不过自己更喜欢“波薇(BOY)”这个昵称。
“哇,好忙好忙啊♪”
山贼们兴高采烈地说着,而波薇架起两只拳套,摆出战斗架势。蕾哈也从腰间拔出大弯刀。
“喂喂,姐姐们,不和我们讲和做朋友吗?”山贼首领嗤嗤地笑着,“好好看看!好虎斗不过一群狼这俗话,没听说过吗?”
手下也纷纷表示同意。
“就是就是,抵抗的话,伤到细嫩的肌肤就不美了!”
“把剑放下来,做好朋友吧!”
他们这么说着,逐步向蕾哈她们逼近过来。两个人的贞操要危险了!?
不不,不必担心,她们足够强力。正因如此,才被雇佣为运送珍贵魔法物品的马车的守卫。
蕾哈神色严肃:“确实数目好多……”
她的口气中,完全没有担心失败的成分,而是感觉这么战斗下去会过于麻烦。的确,二十一对二的战斗,不知道要打多少轮才能分出胜负。
“那,就稍微减少一点吧♪”
波薇这么说着,挥舞起贤者之杖,飞速地吟唱咒文。看不见的“睡眠之云”包围了山贼们。首领成功抵抗了催眠,但半径五米之内的三名干部和九名手下,都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去。
首领环顾四周,颜色大变。“卑鄙!!这到底是!?”
波薇发出了嗤笑:“说出‘好虎斗不过一群狼’这种话的家伙,哪有说‘卑鄙’二字的权利!”
“什么——!”
首领怒气冲冲地砍向波薇。然而,在男人的短剑砍下去之前,波薇的贤者之杖却更早到一步。
贤者之杖击中了男人的胸口。透过皮甲的防御给予了伤害。而继续挥下来的首领的剑,波薇轻轻松松地避开了。
蕾哈也已经迅速砍中了一名逼近的山贼。她挥舞着男人也难以挥动的大型大弯刀,一击砍倒了对手。
山贼们拼命地攻击,但完全是无谓的努力。和能征惯战的她们比起来,山贼与门外汉没有两样。她们运气也不坏,没有被击中。而且两人总是背靠背地作战,敌人无法找到死角。
“蕾哈,不发动刀的效果吗?”
华丽地挥舞着贤者之杖,波薇随口问道。蕾哈也左左右右豪快地挥舞着大弯刀,摇了摇头。
“对付这种下等角色,没有必要认真使用刀的力量——你不是也没有用诅咒嘛?”
草原部族养育的蕾哈,将魔法一概称为“诅咒”。
“对!面对弱小的对手,稍微放点水就好。也是不错的训练呢!”
“没错!”
两位女战士游刃有余地战斗着。睡着的山贼被同僚踹醒加入战斗,但也无法使二人负上一点伤痕,就再度被打倒了。简直是如同“无谓的牺牲”所形容一般的表现。
又是几个必要的回合过去了,他们终于理解到“好虎斗不过一群狼”这句话的无力知难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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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失踪(Missing)
“废话!”博·克拉蒙严厉地大声说,“到底要说几次才懂!你们这群警卫,是把任何人都当犯人抓吗?”
“不是这样的……我们只是小心巡逻收集情报而已。”
位于贝鲁达因新市街高级住宅区的博·克拉蒙宅邸客厅,中年警卫霍克东拉西扯,为从引退的老魔法师那里引出真实的情报不厌其烦。
霍克所调查的,是近来贝鲁达因市内频频发生的,人类消失只在原地留下衣服的奇怪案件。最初因为“肉体消失的怪病”这种无责任的谣言流传开来,出发调查事件的魔法师公会下属特别调查班,在现场留下的衣服袖口上发现了魔法反应,而进一步的调查又检测出了数种罕见的药品。
到此为止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——被害者们被以魔法药品缩小身躯,然后绑架。
克拉蒙发明了能将人类和动物缩小到五分之一体积的药品“小妖精工坊”的配方,是人尽皆知的事实。数月之前,该药品被盗进而用于犯罪,霍克便担纲了那次案件的调查任务。因此,关于这一次的案件,由他来向克拉蒙询问情报,乃是理所当然之事。
“这事和我没关系!”克拉蒙断然说道,“证据有三。第一,我的‘小妖精工坊’是口服之后显现效果的那种药品。但这次的案件中使用的,显然不是口服药。即使效果相似,也绝对是另一种东西无疑。当街突然让人喝下药水这种事,显然是做不到的,对吧?”
霍克点点头:“是,您说得对……”
“第二,自从前次事件以来,我们加强了对药品仓库的管理。我这边也没有任何药品被盗。你如果觉得我在撒谎,就直接去问管家好了。”
“第三,我没有任何绑架什么人的动机。把人类缩小然后绑架,对我来说能得到什么好处?”
“是是。的确是这样,打扰您了。”
霍克一边说着,一边频频点头。失踪者除了都是健康的年轻男女之外,没有任何共同点,犯人的动机暂时看不出来。似乎也不像是单纯以买卖人口为目的绑架。因为魔法药品的价值非常高昂,即使将绑架的人类运到德雷克诺尔卖掉,估计连本钱都捞不回来。
“真是谜团重重的案件,我也希望能取得各方面的协助……能否请教一下?除了克拉蒙先生您之外,您还知道这个城市有其他制造类似药品的人物吗?”
“除了我以外?这个城市里拥有和我匹敌的知识的人,说起来就只有狄恩……”
“狄恩先生?”霍克的眉头豁然立了起来,“啊啊,魔法师狄恩……确实和克拉蒙先生是占星术课的同期生吧。”
“是啊——他是个全然沉浸在繁星的梦幻中,对地面上的一切了无趣味的怪人哪。”
克拉蒙一边说,一边嗤嗤地笑起来。由他来说出这种评论,真可谓五十步笑百步,自己不也是被世人目为怪人的老魔法师吗?
“不过,那家伙九成九不是犯人。他是个心地无垢的纯真男子,绝不会妄想犯罪的胆怯之人呀。这是由和他有四十年以上交情的我说出来的评判,绝对不会错。”
“是……”
“呐,想起来了。还是魔法师见习生的时代,那家伙在宿舍房间里睡午觉的工夫,我把模仿女生字体写的假情书放在他枕头边上。那家伙对此完全深信不疑……说不定直到如今还把那情书郑重地保存着哪!”
发现克拉蒙有开始讲述一段漫长回忆故事的迹象,霍克以忽然想起还有急事为由出门告辞,匆忙逃离了宅邸。
“真是的,又在毫无价值地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!”霍克回去之后,克拉蒙愤愤地念叨了老半天,“也不知道他们觉得我和绑架事件有什么关系。那些被绑架的人,我明明一个也不认识。是吧?”
“是,完全正确。”管家贝卡敲着边鼓。
“计划的研究时间全被他搅了……对了,提利上哪儿去了?不是去买药品的材料了吗?”
“对啊,难道还没回来吗……”
“什么!?他不是三个多小时之前就出去了吗!这个小鬼,不知道又绕到哪里贪玩去了!林赛介绍来的雇员居然是这种家伙,真受不了现在的年轻人……”
克拉蒙对管家喋喋不休地发泄着不满。
这时候,克拉蒙还无从知晓。他所派遣的跑腿少年提利,在贝鲁达因的商业街,已经成为了面目不明的绑架犯的牺牲品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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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白日梦信徒(Daydream Believer)
“够啦!请你给我差不多一点!”
走进里屋的萨缇娅猛地掀开棉被,瞪着睡在床上的琉可蒂。
“发,发生什么事啦,萨缇娅小姐!?”
“什么事也没发生。太阳公公已经升得这么高了,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!?”
“啊,这,这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玩得太晚了嘛……”
萨缇娅白了青年一眼。
“难道说又到‘龙之眼’去玩了吗?”
“不,不要胡乱猜测了。我不是已经没钱了嘛!”
一边陪着笑脸这么说着,琉可蒂一边想“这个人,难道会读心术吗……?”而心跳不已。所谓“龙之眼”,是贝鲁达因旧市街最大的赌场。琉可蒂昨天晚上又在那里增加了自己欠款的数目。
“没钱了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!?”萨缇娅说,“说到这个,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出门开始旅行啊!”
“知道啦,知道啦,但是……”
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被看上去十六岁左右的少女训斥着,畏缩的身姿,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帅气。
不过,萨缇娅只有外形看上去像个少女。由于母亲是妖精,她的老化较为缓慢。实际上,她比琉可蒂还要年长,已经是一名十七岁的成年孩子的母亲了。
“没钱的话,别说这座城,就连这房间都出不去了呐。”
琉可蒂低下了头。这间“监狱酒店”的店主以多疑著称,为了防备客人不付旅费就逃走,将窗户都钉上了铁条。
一文不名的借钱大王琉可蒂住进来的时候,身穿华美的服装,完全看不出一文不名来。负责这间房间的侍女萨缇娅,也出于对他的同情,对主人隐瞒了这一事实。
口袋里的现金只有五十个银币,连一夜的住宿费都不够。付不出钱将会惹毛店主这件事,琉可蒂也并不是没有思考过。只要活动起来,金钱就会从天而降,这是他抱持的信念。
不过,至今为止还没有金钱从天而降的迹象,只是借钱的数目在不断增加而已。
“买这么多漂亮衣服,当然会没钱吧。还有这把鲁特琴……”
把目光投向房间一角放着的纹饰非常美丽的鲁特琴,萨缇娅夸张地皱起了眉。那是左撇子用的特制品,价格显然比普通的鲁特琴高得多。
“不许吐槽我的爱琴层云堡垒II世。”琉可蒂撅着嘴,“对一流的音乐家来说,一流的乐器是必需品。”
“不过,这位一流的音乐家先生,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踏上旅途啊?”
“唔……”
琉可蒂无言以对。两个人相识以来,他注意到萨缇娅的音乐才华,曾经劝诱她和自己一起走。“组成最棒的乐队,在亚列拉斯特大陆各地巡演是我的梦想。你要不要一起来?”……对琉可蒂是个怎样的男人还没有认识的萨缇娅听了这一席话,就自行做了字面意义上的解释。当个吟游诗人,对身为艺术之神维纳司祭的她来说,就等于在全世界巡回旅行,让为数众多的人听到自己的音乐,这实在是一个很棒的计划。
听说萨缇娅比自己大而且已经有孩子的事实,琉可蒂吓了一大跳,可是用“一时信口胡说”来蒙混过关也已经太晚了,他被迫开始为组成乐队募集队员。不过,组成最棒的乐队,也的确是他发自真心的梦想。
然而,这梦想完全找不到赞同者。他作为人生目标的理想音乐,和吟游诗人的歌曲截然不同。一言蔽之,那是一种为如嘉年华般狂乱的节奏配上歌词的奇怪的玩意儿。
多么惊人呀!琉可蒂将要在佛赛利亚世界首创摇滚这种音乐形式!(不许吐槽时代错误,没有电的时代出现摇滚也绝非不可能。摇滚的本质是吟游诗人哟)。
然而,这领先于周围环境的概念,要让一般人都表示理解,简直是不可能的事。无论在什么时代,先驱者总是得不到理解的——琉可蒂这么想。
嗯嗯,然而这所谓“先驱者”一词要成立,先得作为先驱者获得成功之后再说。成败未定之时就自称先驱者,难免有夸大妄想的嫌疑。
“明白了。钱的事情就交给我吧。”
萨缇娅的话语中,一半是“反正钱的事情交给你也没用”的意味,还有一半是决心。琉可蒂的眼睛亮了。
“诶,真的?”
“作为交换!”她猛地指向琉可蒂,“请你去募集队员。如果不这么做就没法组成乐队吧。”
琉可蒂战战兢兢,像乌龟似地一缩头。萨缇娅把散落室内的垃圾收拾起来,抱着一大堆扫除工具,到下一个房间打扫去了。
“队员……吗……”
解除了紧张状态的琉可蒂,一骨碌又躺倒在床上,望着天花板思考起来。
“至少也要再招三个人。要聚集人气,外形肯定是越靓越好。招几个女队员呢……等等,这么着吧,除了我以外全都是女队员怎么样?”
这个念头魅惑了琉可蒂。他幻想着和四个可爱的女孩子一起演奏鲁特琴的自己的身姿,还有演出结束后,她们围绕着他相互碰杯倒酒的美妙情景,再然后,夜里就……
随着妄想逐步升级,琉可蒂的表情渐渐崩坏了。那一瞬间,他的头脑中浮现出的场景,如果用四个字的成语来形容的话,那就是“酒池肉林”。
许多个世纪以后,“佛赛利亚摇滚史”的作者,在描述“全世界第一个构思摇滚乐队组建”的那一天的琉可蒂的时候,究竟会如何地美化便不得而知了。
“对啦!”脑中冒出绝佳的提案,他不禁打了个响指。“正是‘龙之眼’跳舞的那个女孩子,名字叫什么来着……?对啦,叫夏蒂!她跳的舞蹈堪称出类拔萃!”
好啦好啦琉可蒂君,别再用言语自我粉饰喽。昨夜你所注目的,根本不是她的舞蹈,而是服饰——更准确地说,是她没穿衣服这件事吧。
“要是能让她入队,简直再棒也没有了!”
就这样,琉可蒂像个大喷嚏一样,嗖地射进了这古老的动画舞台。
年少豌豆眸,乱世歌吟行九州。猫耳诗人啥苦手?毛球。饭后多喝植物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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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岩壁间(In the Wall)
“醒了吗?”
睁开眼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眼前的金发女性的容颜,少年砰地弹跳起来。他慌乱地环顾四周,然后仰望天空。
这是一片荒凉的盆地。红土的地面遍布崎岖不平的岩石,矗立着几棵枯木,真是个风景萧瑟的所在。四周环绕着高约十米的垂直岩壁。
奇妙的是天空。蓝倒是蓝,但给人一种怪异地低垂着的感觉。太阳照耀着,但也并不感到明亮,虽然是晴天,却感到一阵微妙的寒意。
周围还有其他的人。一共二十人上下。全都是健康的青年男女,大家都带着绝望和疲劳的神情,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,一边念叨“我要回家”一边抽泣着。活力尚存的,就只有少年自己和刚刚的金发少女了。
少年茫然地眺望着这异样的光景。这究竟是哪里?贝鲁达因的近郊绝对没有类似这样的地方。接受克拉蒙先生的任务,去商业区的药草店购物途中,被穿着灰色斗篷的男子,好像是在脸上泼了什么东西,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……
“我的名字叫夏蒂·碧恩。”少女做了自我介绍,“你呢?”
“啊,我叫提利。”少年反射性地回答,“那个……发生了什么事?这里究竟是……?”
“是绑架犯干的呢……!”夏蒂懊恼地说。
“诶?”
“最近在贝鲁达因引起骚乱的面目不明的绑架犯……你听说过吗?我们大家全都是被他捉住,带到这奇怪的地方来的。我是昨天晚上从赌场回来的路上被……大意了啦!”
“啊……”
对于命运的突发剧变,提利还没有产生实感。
虽然是被赤身裸体绑架来的,大家都穿着朴素的套头衫。这并非绑架犯的慈悲为怀,而是打算阻止本书从第一话起就走向糟糕物方向的作者的自作主张(喂怎么现在才……)。然而,布料意外地粗糙,接触肌肤的感觉硬邦邦的,穿着相当不舒服。
“真不爽呢,这身衣服。好像变成了装在袋子里的土豆一样……”
“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“所以说,不知道呢。不过,也不能一直思考这种问题下去。你有想到什么逃跑的方法吗……”
“……没用的。”两人身边的年轻男性悲哀地说,“自从被封闭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以来,我们日复一日地探索着逃亡的道路。然而,没用的。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越过这岩壁。我们最后一定会不为人知地暴尸荒野吧……”
“哎,一个男人还这么软弱!”夏蒂火了,“像你这种随波逐流的男人,最讨厌了!我绝对不会放弃尝试的!”
“你这种活力四射的表现也就只限今天了。你还没有体会到这世界最异常的地方。”
“异常?”
夏蒂不知所以然地回问,恰恰在同一时刻,远处起了骚动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件,刚刚还瘫倒在地面上的男男女女,都悲鸣着四处逃散。
不过很快就知道了原因。他们是被地面上刷刷地来回奔跑的黑色生物追得到处乱跑。
“蟑,蟑螂?”
夏蒂吓了一跳。那些比她的脸庞还要大上一倍左右的,有着黑漆漆表皮的昆虫,无疑就是蟑螂。它们朝着这边全速冲锋,一共四只。
“夏蒂小姐,拿着这个!”
提利一边喊着,一边递过去从旁边枯木上折下枝条做成的临时长枪。他自己的手里也握着一根树枝。
“你打算战斗吗?”
“嗯,打算稍微……”
“那么,我也要战斗!”夏蒂露出大胆的笑容,“温顺就范也免不了暴尸荒野。不如大闹一场来把讨厌的结局推迟一点!”
“好!”
面对高速冲锋而来的蟑螂怪,二人手握仅有的枯枝,勇敢地摆出了战斗姿态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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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飞空金碟(Flying Saucer)
与山贼战斗后又过了数日,蕾哈和波薇护卫的带篷马车,平安到达了目的地——位于贝鲁达因近郊山区的废弃矿山。
“真的是这里吗?”
波薇疑惑地叫出了声。这里不知道是什么矿山,几座矿工居住的破旧小屋并排建立着,似乎贯穿到大地另一侧的深深的纵穴悠悠然张着大口。能付得起数千银币之巨报酬的人物就住在这种地方,怎么看也不像。
然而,这里确实有这等人物——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白发老人。他迈着硬朗的步子走近带篷马车。
“狄恩先生,约定的东西,已经运来了。”
马车夫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。然而老人无视他的存在,径直绕到带篷马车的后面,迫不及待地喊道。
“还等什么!快点给我卸下来!”
马车夫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,指挥蕾哈她们把货物从车上搬运下来。
那是比人的身高还要高的圆锥形物体。用布严实遮盖着,用绳子固定在带篷马车当中。两人解开绳子,将物体慢慢地送到马车外面。物体没有落在地面上,而是在距地面一米左右的空中漂浮着。
“哦哦,就是这个!没错!”
老人把头伸进布的间隙,向内窥视,然后发出了欢呼。那急切的表情,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。
“什么也没说就让运了过来…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?”
蕾哈天真地问,狄恩老爷爷回过头来露齿而笑,得意地回答道。
“是我寻找了好多年的东西,古代王国的伟大发明——能够抵消重力的金属。”
“中栗?”
“重力是使得物体下落的力量。懂了吗?只要抵消重力,物体的重量就变成零了。”
“诶,好厉害啊。”
波薇感动地说。作为一个魔法师,她也会使用削弱重力的咒文“下落控制”。然而,完全抵消重力,永久维持那种状态,需要相当高度的魔法技术。
“可惜,重力不能减轻到负数。到零就是极限了。不过即使这样,也足以达到我的目的……”
老人转向马车夫的方向询问道。
“从罗马尔运来这边的途中,有遭到什么人的妨碍吗?”
“在关卡地带被山贼袭击了。不过,多亏有这二位小姐在,漂亮地击退了山贼……”
“嗬,二位小姐吗……”
老人满怀兴趣地说着,将好奇的视线投向蕾哈和波薇。被慈祥的老人紧紧盯视着,两个人不禁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护卫的任务已经结束了,请您支付报酬吧。”波薇说。
“哦哦,报酬当然不会少!”老人开玩笑地说,“不过,这里还有一件工作,想委托二位……”
“还有一件工作?”
“是的。明天是满月之夜,我计划做一项重要的实验。特意选择这个废弃矿山,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妨碍到我。”
“有什么人会妨碍您吗?”
“嗯,就是那些打算盗走我毕生研究的秘密的家伙们——因此,我打算邀请你们二位在这两天之中,担任我的护卫。怎么样?”
蕾哈和波薇互相低声交谈了几句,最终接受了老人的委托。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急着要到贝鲁达因去办,因此也没有理由拒绝,在这里休息两天恢复一下旅途的疲劳也不坏。更何况他是一位慈祥的老者,怎么看也不像坏人……
浮游的圆锥体被运进了其中一间破旧的小屋。为了保守秘密,请蕾哈她们退出屋子之后,老人小心地揭开了包裹着物体的布。
布下面出现的,是焦黑色的石像,跪坐在直径一点五米的金色浮碟上。石像是人形的,然而没有头。
“唔,与流星撞击的时候失去了头部么。要是命令还有效就好了……”
老人这么说着,打开了陈旧破烂的魔法书,开始翻找与命令魔像相关的暗语。
随着老人用上位古代语发出的命令,黑色的魔像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动了起来,从浮游在空中的金色浮碟中落到地板上。倘若头部还在的话,身高应该接近二米吧。
“使用魔像代替人类担任仆役,真不愧是古代王国的‘重力魔术师’格伊巴,想了个巧妙的办法。”
狄恩老人低语着,露出大胆的笑容。
“不过,我想的办法,要更为精彩……”
年少豌豆眸,乱世歌吟行九州。猫耳诗人啥苦手?毛球。饭后多喝植物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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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大逃亡(Great Escape)
当晚,夏蒂和提利试着逃出那个奇妙的世界。
苦战数小时,在多次错误尝试之后,夏蒂终于到达了围绕世界的岩壁的顶端。
“哈!我就说能做到!”
仰望头顶广阔的天空,她笑嘻嘻地说。这不仅是喜悦,更是对自己绝不会陷入无解困境的确信。她是那种越是逆境越光芒四射的类型。
“情况怎么样?”
随后登上岩壁的提利,头也不敢抬地问道。只要稍微向上一望,就会看见夏蒂的光脚。这对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是种强烈的刺激。
“你听。”
叩,叩,那是敲击木头的干枯的声音。
“那是什么?”
“是天空的声音呀。”
“天空?”
“是的,这天空是人造的。在木头做的天花板上,用青蓝色的颜料画出来的。就连那太阳,多半也是魔法创造的幻影吧。”
“那么,我们是在一个巨大的屋子里边?”
“与其说是屋子,还不如说是园林。”
提利无法置信地俯瞰沙漠。其他的俘虏们,从地上担心地仰望着他们。至今为止谁也不曾爬到岩壁顶端,都是因为没有盗贼技能的缘故。
“但是,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……”
“它一点也不大。你还没想明白吗?是我们变小了。之前的蟑螂怪,其实就是真正的普通蟑螂。”
“但是……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“是呢。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——无论如何,不是得先从这里出去么,找找看吧。”
两人向崖壁上方移动,寻找着出去的通道。终于,在天空(天花板)和岩壁(墙)之间发现了一处缝隙。虽然相当狭窄,把身体压扁勉强可以出得去。
又经过了几分钟的苦战。尽管夏蒂的翘臀在通过时造成了不少的麻烦,两人最终在墙的对面探出了头。
“呜哇……这根本没法下去啊。”
提利说出这软弱的台词并非没有理由。墙壁的内侧堆积着岩石,但外侧却什么也没有,是一整块垂直的木板。在两人眼里看来,距离地面还有十米左右的高度。
“没关系,直接跳下去就好。”
“诶?!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会死的吧!”
“你被眼睛欺骗了。因为我们变小了,所以看上去觉得特别高。我猜多半还不到一张桌子那么高。”
“但是,万一搞错了……”
“跳下去就知道了。”
夏蒂一边说着,一边在提利还来不及阻止她之前,就向虚空纵身一跃。
提利大惊失色,但下一个瞬间,她已经漂亮地在地面着陆了。看上去好像会以不得了的速度撞向地面,却毫发无损。
“快跳下来,小弟!”
夏蒂招手呼唤。提利一横心向下跳去。和预想一样,如同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般,没有感到多少冲击。
两人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奔跑。在这无止境的巨大洞穴,只有一盏比他们身体还高大的油灯吊在墙上,充当着唯一的照明。
跑了一会儿,回头一看,他们发现了刚才幽闭自己的地方的真面目——一个巨大的盆。直径十米左右,高约一米,由木板构成。缝隙间隐约可见内部的舞台设施。
两人跑啊跑,终于跑出了洞穴。由于步长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,光是登上数十厘米的台阶,就是不得了的运动了。
外面已经天亮了。近处盖着破旧的小屋(如今看在两人眼里就像巨大的城堡一样)。他们搞清楚了,这是贝鲁达因郊外的废弃矿山。猜想绑架犯多半在小屋里,他们不敢接近,径直向森林逃去。
如果当时,他们接近小屋,被守护在那里的波薇和蕾哈发现的话,事态也许会朝着更好一点的方向发展吧——但事到如今说这个也没用了。
“接下去该怎么办?”跑得气喘吁吁的提利问。
“首先回到贝鲁达因,向警卫报告。然后去拜托伟大的魔法师,求教变回原样的方法……”
“这段路程平时也要走半天,现在这种速度不知道几天几夜才能走到……”
“那也没办法。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?”
然而,两人的逃亡之旅上出现了障碍。一条河流横亘眼前。普通人类只要涉水而行的小河,如今对他们而言成了无法逾越的大河,流速还很快。
“这条河好像一直流到贝鲁达因。”夏蒂想了想,“做个木筏,我们就能轻轻松松地到下游去了……”
“但是,要造木筏没有斧子,也没有其他工具。”
夏蒂白了他一眼:“你呀,这么年轻,哪来这么一大堆悲观的念头?”
提利怃然:“我只是指出现实存在的问题。”
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,等到发现有人在接近的时候已经晚了——糟糕的是,来这里做清晨散步的,正是事件的始作俑者狄恩老先生。
“娃娃!?”
狄恩发现河边站着的两个人,用不像一个老人的敏捷步伐跑了过来。夏蒂没逃掉,被老人用手抓住。提利以毫厘之差闪开,却掉进河里。
提利小小的身影,渐渐被河流吞没,看不见了。
“唉,这算什么事!这可爱的小家伙。”老人叹息着,“我甚至没来得及帮他一把……”
“杀人啦!你杀了他啦!”夏蒂在老人手里尖利地惨叫。
“我本意不想杀害任何人的。”老人悲哀地说,“我只是想实现一个做了很久很久的梦,只是这样而已。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梦,是开拓人类未来的梦。为了实现它,多大的牺牲我也在所不惜……”
“出什么事了,老先生?”
狄恩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。担任护卫的女战士——蕾哈站在那里。
“啊,不,什么也没发生。只是忽然有感而发。”
狄恩慌忙把夏蒂塞进怀里。用手指堵着嘴,教她发不出声音来。
“一个人到周围散步不是个好主意,会敌人袭击也未可知。”
“嗯,嗯,你说得对。”
蕾哈打消了疑虑。她坚信魔法师们全都是怪人,对怪人来说,对着河流一个人自言自语,大概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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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合适人选(Right Staff)
“哎呀哎呀,好危险……”
终于逃开了蕾哈的视线,狄恩长出了一口气。回到小屋,把怀里的夏蒂掏出来。她还在不断挣扎,但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老人的五指山。
“真是活力四射啊。”老人满足地说,“没想到有人能逃出那个园林。虽然关在里面的都是年轻健康的人,但他们全都被绝望击垮了,没有一个表现出像你这样的生存能力……”
“你到底要干什么!?”夏蒂叫着,“到底为什么把我们抓来关在那个鬼地方!”
“为了选拔。”
“选拔?”
“是的。为了达成我的目标,需要寻找具有坚强意志,体力和适应力的人选。被放进未知的世界,也不绝望,不混乱,不疯狂,能用智慧和力量锲而不舍地顽强地生存下去的人——我的选拔就是为了寻找这样的人。
“我还考虑过要是被绑架的人当中没有适格者,就用那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来进行实验……不过现在没有这种必要了。
“没错,你就是我要找的人。今晚,请成为我伟大实验的主角吧。”
狄恩猜想提利已经淹死了,但这结论未免下得太快。他不知道少年还是个精灵使。提利使用“水中呼吸”免于溺死,就这样顺流而下,漂到了贝鲁达因的近郊。
正当精疲力竭地爬上河岸之时,不幸再度向他袭来。他成了在附近玩耍的孩子们的猎物。认为自己捉到了珍稀的小妖精(Pixie)的孩子们,用棍子戳他,用绳子拴着他甩来甩去,随心所欲地玩弄着。
身罹悲惨命运的提利面前,突然出现了救苦救难的女神——她便是那恰巧路过的萨缇娅。
“住手!不准欺负妖精君,你看他这么可爱。给你们这个,把他放了吧。”
萨缇娅从钱包里取出十个银币交给孩子们。孩子们大喜,把晕头转向的提利丢在原处,跑到市场买糖吃去了。
身为维纳牧师,萨缇娅没法把伤患放着不管。她带着失去知觉的提利回到住处。
“好奇怪的小妖精呢,连翅膀都没有。难道被扯掉了吗?”
没有贤者技能的萨缇娅,当真认为提利就是个小妖精。
“这就是小妖精吗。第一次看见耶。”
琉可蒂发出这样的感叹。没办法,他也没有贤者技能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小妖精……”
终于恢复意识的提利,对二人说明了真相。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人用魔法药水缩小身体然后绑架,被绑架的人都被关在郊外的废弃矿山,自己和夏蒂一块儿逃出来,但她又被抓住了……
“糟糕!不赶紧报告警卫的话……”
向外飞奔的萨缇娅,被琉可蒂一把揪住。
“等一下等一下。这种毫无依据的话,就算去告诉警卫,也没那么容易被相信的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在那些懒家伙慢腾腾地采取行动之前,被抓到的人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。事态分秒必争,我们直接伸出援手就好。”
琉可蒂的提案里暗藏私心。因为他听到了,夏蒂也在被抓的人之列。
拯救身陷恶人之手的可怜美女——难道还有比这更燃的情景吗!无论哪个男人都向往这样的一幕。琉可蒂的脑子里,顿时浮现出感谢地说着“多谢救援”,眼泪汪汪地(穿着暴露度极高的衣服)抱住了自己的夏蒂的形象。而这感恩之心,最终将变为爱情……
唉,为什么您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美,琉可蒂君!要知道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,以最好结果收场的却几乎没有呀。
“诶!?但是,这不是很危险吗?”
“没关系。虽然看不出来,咱还是有几分实力的。打他五六个坏人不在话下。”
琉可蒂边说边拍着胸脯,一副英雄的气概。
“但是……”
“没时间争论了。夏蒂……啊不,被抓的大家,现在很危险。提利君不是说了吗?这就带路去废弃矿山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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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月之女(Woman of The Moon)
当晚——
满月高挂天空,在废弃矿山中央深深纵穴的底部,狄恩进行着异想天开的实验的准备工作。
纵穴深约五十米,开口于地面。穴内是大量滑轮与长绳子与砝码组合起来的,极其复杂的装置。
绳子两端垂到纵穴底部,末端编织成如同吊床一样的网状结构。
这就是狄恩老先生用许多年的光阴建造的秘密装置——大型弹射器。只要扳动限制滑轮转动的杠杆,砝码便会落下,牵动绳子,将吊床内的物体以重力十一倍的加速度垂直射出。
在佛赛利亚世界,牛顿力学同样通用,在五十米内以十一倍重力加速度向上加速的物体,一秒后速度将达到一百米每秒。如果不考虑空气摩擦,射出的物体在十秒后将达到五百米高空,二十秒后将落到地面上。
然而,“在佛赛利亚世界牛顿力学同样有效”这件事无人知晓。在质量守恒定律和热力学定律都不通用的世界里,万有引力定律是否通用,还是个谜(一个假说认为物体下落是由于居住在地底深处的重力精灵的作用……但至今也没有人亲眼见过这种精灵)。
如今,被放入吊床的,是直径一点五米的金碟——蕾哈她们从罗马尔押送而来的,抵消重力的金属。
在金碟之上,放着圆锥形的钢铁胶囊。以铆钉加强的牢固构造,还有厚厚的水晶制成的几处窗户,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内部的景象。高约一米的胶囊内部分为四层,上面两层放着小小的桌床,如同玩偶的家。
被关在里面的夏蒂,由于下方的金碟抵消了重力作用的缘故,在室内飘飘悠悠地漂浮着。
“你要对我做什么!?”
夏蒂竭力呼喊。声音透过厚厚的水晶窗,细如蚊鸣,几不可闻。
“什么?不用担心。粮食和水的储备都很丰富。等你到了月亮上,绝不至于饿死的。”
“月亮……!?”夏蒂睁大了眼睛,“就是天上的那个月亮?”
“是啊,月亮!你将获得人类第一个登月者的荣誉!”
“多奇怪啊?人类是不可能到月亮上去的,不是吗!”
“能去的!我为此将一生都献给了研究事业。”
狄恩自信地开始了演说。
“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会接触到这方面的研究。古代王国时期的魔法师格伊巴,发明了这种抵消重力的金色金属。承载在这浮碟上的物品,完全没有任何重量。将它用魔法高高地射到空中,就可以一直飞到星界去了。
“不过,以格伊巴的魔法技术,只能造出这么小的一只浮碟。这东西对搭载人类而言显得太小了。况且人类需要水,需要粮食,越是升到高空空气越是稀薄,不携带足量的空气也不行。要搭载全部这些东西,就需要更大的浮碟。
“因此,格伊巴只能用魔像代替人类射入星界。根据他的计算,魔像应该在星界漂浮数周,然后慢慢地落下——然而,某些地方出了问题,魔像最终没有返航,格伊巴的实验失败了。
“而我的想法是,换用别的方法。也就是,把人类用魔法药水缩小,密封在铁制容器中,发射到星界!缩小到十分之一的人类,与普通人类相比,甚至还不用消耗千分之一的水和粮食。承载这样的人类的浮碟,也只要这么小就好。
“我的想法万事俱备,缺少的核心便是这抵消重力的浮碟。我花了许多年,试着用和胶囊相同的材料制造浮碟,但总是做出失败的半成品。当时听说罗马尔落下巨大陨石的消息,我灵光一现,想到那会不会是格伊巴发射的魔像。于是便派人去加以回收。
“与此同时,我也开始实施长期计划,收集年轻健康的男女,在其中选出能担此重任的人物——能适应星界异常环境的,必定是拥有坚强意志和行动力的人。”
“所以就选中了我?”夏蒂对老先生糊涂的主张表示愤怒,“别说胡话了!”
“这不是胡话!我的计算是正确的!在满月高挂正上空的时刻发射,你必然能登上月亮!”
“就算能登上月亮,你能保证我能活下来吗?那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沙漠吗!”
“不是这样的!月亮上绝对不是死气沉沉的世界!”狄恩强烈主张,“月亮上绝对有人居住!”
“啊?”
“是的,月亮上有人居住——证据就是,我年轻的时候,曾经收到月之少女送来的情书。”
“月……月之少女的情书?”
“是的——就是这个。”
狄恩一边说着,一边掏出一张早已发黄破旧的纸片。
“年轻的时候,我学魔法学得累了,在宿舍的房间里睡着了……醒来的时候,看见桌上放着一封信。”
狄恩展开情书,凝望着那上面的文字,然后将它转向夏蒂。
[亲爱的狄恩先生,我是月之世界的少女。月亮上是一个充满光之波动的美妙的国度。我衷心等待你完成研究,来倒我们的国度的那一天……]
“这难道不是谁跟你恶作剧写的吗?”
“不是的。能够写出[充满光之波动的美妙的国度]这种表达的,必然只有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的居民!”
“但是明明写错字了啊,你看,[来到我们国度]写错成来倒了。”
“这是别的世界的人写的嘛。因为不习惯说我们的话,写几个错字也是理所当然的。”
啊,可怜的狄恩老先生!他无从知晓,那封信正是年轻时的室友博·克拉蒙的恶作剧。这四十年来,他始终相信着那就是真正的月之少女寄来的书信。
说起来,克拉蒙这个老头,也真造了不少孽。“无论多小的大事业”也好,“只有猫知道”也好(两个sw模组——译注),都和克拉蒙造成的麻烦脱不开关系。
“如果那么想去月亮上,自己去不就好了!干嘛要拖我去!?”
“……其实我的确想去的!”狄恩急忙解释,“我也想亲眼看一看梦里看见的月世界和星界,也想和月之少女相会——但是,已经太晚了。我已经这么老了。骨骼和内脏都很衰弱,显然经不起发射时的冲击了。
“然而,我还是希望有人能代我到月亮上去。代我向月之少女传达我还活着的消息……”
“是这样的话,征个想去月亮上的人不就好了,绑架算怎么回事!”
“不行啊——我对好多好多的人都讲述过我的梦想,但是没有人理解。大家都光是笑话我,找不到适合的谈话对象。”
“这倒也是……”
“而且,贝鲁达因的魔法师公会,决定从今年起大幅削减占星术部门的预算!说什么我们得优先研究地上的现象,没有多余预算来资助和生活无关的天界的研究!
“好吧!即使得不到任何人的协助,我一个人也要把这事办成!我投入了全部的私人财产,制造了这座实验设施。只是为了一个目的,那就是我从年轻时代起就做着的梦——把人类送上月亮!
“谁也不许阻止我。满月恰好从这纵穴上空通过的日子,一年只有一次。但是,我已经等不起下一年了。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!”
“啥……”
夏蒂完全吃不消了,甚至失去了反驳的力量。死钻牛角尖四十年的男性的意志,绝不是花五分钟,十分钟就能说服的。
而且,已经没有说服的时间了。距离满月到达天顶的时刻,只差数分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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